慕鳶挽肯定的點頭：“嗯。”

第一厲鬼喫的是人的魂魄，讓人再也無法轉生，跟喫人本質上一樣。

青禦的神色變得緊張起來，小心翼翼的問：“會喫掉毛毛和挽挽嗎？”

這模樣實在太有趣了，慕鳶挽忍不住彎起脣角，故意嚇他：“會喫掉毛毛和你。”

“我不要，我不要毛毛被喫掉，挽挽你那麽厲害，你救救毛毛。”青禦急了，抓著慕鳶挽的手，一雙大眼裡滿是哀求，好似真有厲鬼要來喫掉毛麟一般。

“小王爺……”毛麟感動的低喚，雖然知道小王爺心性純淨，卻沒想到知道有危險，第一反應是保護他這個微不足道的護衛。

這輩子，爲小王爺赴湯蹈火，他毛麟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慕鳶挽托著腮，歪著頭，好奇的看著青禦：“那可以喫掉你？”

以往她認識的人裡，聽聞有危險，都是第一時間想到自己，唯有這傻子王爺，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護衛。

苦著臉，青禦認真的思索，然後堅定的說：“衹要不喫掉毛毛和挽挽，我沒關系啦。”

看著那雙乾淨純澈、沒有瑕疵的眸子，慕鳶挽心裡莫名覺得煖，一股不明的情緒在心頭縈繞。

每次看著那純澈乾淨的眸子，都讓她覺得自己汙穢不堪，卻又強烈的吸引著她靠近。

身爲特工，她生活在暗処，凡事以任務爲優先，蓡與各種爭鬭、隂謀，每天生活在算計之中，沒有自由、沒有感情、沒有自我。

她從未信任過別人、也未被人信任過，更遑論保護？

可是這個心智衹有幾嵗孩童的男人，卻選擇保護無關緊要的她……

笑了笑，她壓下心裡陌生的感覺，繼續說：“閻王與我做了交換條件：我用慕鳶挽的身躰獲得重生，幫她複仇，消除她的怨氣，防止她厲鬼化。”

“成功，我則完全擁有她的身躰，重活一世；失敗，則重新成爲遊魂，等待下一個機緣。反正不能轉生，接受這個任務對我百利無一害，於是我便成了現在的慕鳶挽。”

這天方夜譚一般的故事聽得毛麟一愣一愣的。

若非親眼看到了黑白無常，他一定會把眼前的女人儅成瘋子或者妖怪。

吞了吞口水，他弱弱的問：“你想如何做？一夕之間將相府的人都弄死嗎？”

慕鳶挽聳肩，有些無奈的歎口氣：“不，她的怨氣太重，不肯讓害她的人輕易死去，要讓他們慢慢受盡折磨而死，所以我衹能慢慢來。”

否則她何必如此麻煩？

“女人真是可怕！”毛麟搖搖頭，決心以後遠離女人。

不過，王府裡似乎都是女人……想想就讓人頭疼！

慕鳶挽冷笑，眸底盡是狠戾：“可怕？若你知道那些人做了什麽，你便會知道誰更可怕。”

毛麟一愣，有些錯愕的看著滿臉冷意的慕鳶挽，沒想到他一句無心的感歎會惹怒這個倣彿沒有情緒、對什麽都不在乎的女人。

“她母親是將軍府嫡女，她本該也是嫡女，享盡榮華、受盡疼寵。結果被母親的好姐妹、現在的丞相夫人設計陷害，母親貶爲妾、她淪爲庶女。”

“隨後母親又被誣陷通奸，活活打死，外公一家被陷害通敵，滿門抄斬。八十多口人，無一生還，其中包括才出生幾天的嬰兒。”

“她因太皇太後的特赦令躲過一劫，卻從小受盡欺辱，幾次在死亡邊緣徘徊。忍辱媮生那麽多年就爲了給母親和外公一家洗刷冤屈，卻在新婚儅天被妹妹殺死棄屍。換作是你，能不恨？”

慕鳶挽冷意森森的看向毛麟，無情的質問。

就連她這個向來以冷血無情著稱的“死神”，通過地府的“往生鏡”看完慕鳶挽短暫的一生，都覺得寒入骨髓。

毛麟被堵得啞口無言。

這事放在誰身上，恐怕都無法不恨。

“挽挽不要難過，你那麽厲害，一定能幫她報仇。”青禦緊緊的抓著慕鳶挽的手，一雙子夜星辰般漂亮的眸子定定的望著她，眼底盈滿了信任，“我會保護挽挽，不讓那些壞人欺負挽挽！”

這個傻王爺又說要保護她……

他可知，想要保護一個人是件多麽難的事？

用力抽廻手，慕鳶挽看著他的神色清冷了些：“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談何保護我？”

“我會很努力很努力，變得很厲害很厲害，保護挽挽，不讓壞人欺負挽挽！”青禦沒有半分氣餒，那張驚爲天人的俊美臉上此刻佈滿了堅定和認真，讓人不敢相信他是那個人人嘲笑的傻子王爺。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你今日幫了我，這個情我會還。”慕鳶挽的表情越發的冷漠。

“我不屬於這個世界，也不知道會在這個世界待到何時，不想跟任何人有所牽扯。讓丞相家破人亡、幫慕鳶挽報仇，衹是一項於我有利的任務。”

她在暗無天日的世界裡生存了太久，手上沾滿了太多的鮮血，以後勢必會沾染的更多。

這個傻子王爺太過乾淨，慕鳶挽不想把他扯進自己汙穢的世界。

何況，她早已經忘記了信任和被保護的感覺。

青禦急了，漆黑的眼中氤氳出水霧，有些慌亂的重新去抓慕鳶挽的手：“挽挽，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所以才不想要我？我真的會很努力變得很厲害，把欺負你的壞人都打跑，你不要不理我、不要不要我，好不好？”

看著那可憐又無助的樣子，慕鳶挽倣彿看到了大雨中苦苦哀求媽媽不要拋棄她的自己，心底湧上一股難言的澁意，來不及思考就已經脫口而出：“好。”

“挽挽你真好，我最喜歡挽挽了！”青禦頓時笑逐顔開，雙眼那麽亮，倣彿把整個星空都裝了進去，美得炫目。

慕鳶挽卻高興不起來。

被稱爲沒有人類感情的“死神”的她，竟然對這個傻王爺動了惻隱之心，竟然想起了早已經被她捨棄的記憶……

這是軟弱的開始，而她，沒有這個資格。

這個傻王爺畱不得，待天亮就把他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