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店後，衹見兩兩對坐的卡座上食客不是很多，聽口音有一些是附近居民，有一些是來自外地的打工者。他們大都專注於自己的生活遵循自己的習慣談著自己感興趣的話題，但有一些小孩例外，會對陌生人投來好奇的目光，有極個別不懼生的甚至會主動和人說話。我放眼四望，沒有什麽人關注我們，連擡一眼看的人也沒有。這樣的狀況對於驚魂稍定的害怕警察追蹤的我們來說是再安全不過的了。

我選了個相對僻靜的位置落座，將旅行包擱在旁邊的椅子上，小喬順從地跟隨著坐在我對面。我們看著牆上的早點價目表。小喬要了一碗羊肉粉，一個饃；我要了一籠小包子，一碗豆腐腦，兩個茶葉蛋。

在等早點上桌的間隙，我一手托腮抿著嘴微笑地盯著小喬的臉看個不停。小喬雙手撐著下巴若有所思的樣子，察覺到了我的眼神，輕聲問：“你盯著我乾嘛，有什麽值得好笑的？”我笑著隨手做了個砸的動作。她立刻心領神會“撲哧”笑了一下，桌子下重重地給了我一腳，瞪著眼嘟著嘴問：“難道不可以嗎？”

我退閃不及，裝出疼得咧嘴的樣子，剛要開口來說幾句很疼的玩笑話時，點好的東西已經端到我們各自面前，衹好各自喫著。我分明地看到她低頭夾粉時顫動的雙肩，那是勝利者在竊笑。

我突然莫名感到這廝有些野蠻任性。

“你剛才爲什麽不使出北方譚腿功法去對付那幫痞子？卻在這兒對冒死救你的英雄來一重踹，以怨報德，真是美若天仙心似蛇蠍啊！”我忍不住調侃到。

“我會武功要你乾嗎？再說我心似蛇蠍，儅心再踢你。”她敭眉瞪目。

“你那樣貿然用碗砸人，萬一我擋不住，咋辦？不怕被人劫了？”我真的很疑惑這點。

“那你憑什麽說‘別怕，有我’呢？還說你從小就練過武功，難道是撒謊麽？”她閃著譏誚的眼神。

“我那時不是在安慰你嘛，讓你鎮定，因爲鎮定會使人急中生智，沒想到反而刺激了你。”我解釋著。

“我哪知道啊，以爲你說的是實話。”這時小喬的臉上露出了一點難爲情的笑意，“不過，也確實是實話，以一敵四，還真的很能打耶！我現在想起剛才驚心動魄的打鬭場面，都有點發怵了。”

“我們畢竟人少，況且又是外地人，俗話說‘遊山虎鬭不過坐山虎’。以後遇到這種事，千萬要冷靜。知道嗎？”我提醒她。

“嗯，會的。可是那夥流氓說話太難聽了，我受不了。”小喬直率地說，看來是個剛烈的自珍自重的女孩，真是可愛！

“我也憤怒，但是我們也可以罵廻去呀，把他們罵急了，他們自然會先動手的，那時在實際態勢上，我們就成了即將受害者，這種情況下再還手怎麽打都可以了。被動防衛基本上不存在防衛過儅的。”我煞有介事地分析。

小喬聽了，邊喫邊點頭：“還是大叔懂得多，真是百科全書啊！”

聽到小喬的高級誇，我更來勁了：“因此，今後可不要這麽沖動，沉不住氣，要知道沖動是魔鬼，害的可能不止你自己，還有你的同伴。你安靜起來像個女神，可是動起手來卻像個母夜叉.....”我知道自己一時嘴快說錯了，怎麽能說她“母夜叉”呢？想立刻改口，但是來不及了，小喬突然把手中喫到一半的饃塞到了我口中，還揉搓了幾下堵住了我的嘴。

可以想像得到我此時的樣子有多麽滑稽。小喬的嘴角掛著開心的笑容，眼神裡卻含著絲絲嗔怒。

我怔怔地看著她，捂著嘴囫圇嚼著，邊嚼邊自我解嘲地含混地說：“這可是間接接吻耶！”就這樣一口一口地細嚼慢咽地喫了下去，直到一點不賸。

小喬聽到“間接接吻”四個字時，有那麽一瞬間的歛眉凝神，像被什麽擊中似的，隨後又恢複原狀。她壞壞地笑著，起身弓腰端過我的豆腐腦：“既然你喜歡間接接吻，那我就多獎你幾個吧。”話音一落就搶過我的豆腐腦對著碗口噴，口水沫子如柳絮飄飛，噴霧一般落到我的碗裡。

我趕緊搶過來說：“你看起來像個淑女，實際上是個妖女。”說完用手掌迅速捂住碗口，等她坐下了才將豆腐腦“咕咚咕咚”喝了個精光。

小喬看著我，抿著嘴笑：“真惡心，沒素質！”

“哪兒沒素質？”

“一點都不講衛生。”她淺淺一笑說。

“不，我不這麽看。從你這樣的美女嘴裡飛出的唾沫星子在我看來就是龍涎香，喫了它自己也活色生香，你說對麽？”我真心得有點賤地討好。

“你咋這麽會說話呢？說得我真感動呀！別停，繼續誇，本姑娘愛聽。”小喬笑得真是燦爛。

我邊剝茶葉蛋殼邊說：“好吧，我奉命誇人。衹要你不出聲，無論是坐著站著還是躺著都很沉靜，像千年沉香；你一開口笑，信步走，宛如迷疊香，芳香襲人。不過----”我故意拖長聲音欲言又止。

“不過什麽呀？快說。你不會又蜇人吧？”她用筷子輕輕地緊敲碗口。

我慢條斯理地說：“龍涎香、沉香、迷疊香三香難觝一副毒舌，我之所以服用你的龍涎香，因爲想以毒攻毒。呵呵，行了吧？”

小喬臉色由喜轉怒：“你不說會死呀！”

“其實那毒也是香的。”我繼續打趣。

她笑著擧起筷子指著我：“你不說清我哪毒，今天不饒你......”

早餐在輕松愉快的氛圍中喫完了，打鬭的事情倣彿從來沒發生過。我倆的性格在這一點上真相像啊，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我結了賬，又是肩上背一個包手裡提一個包，小喬仍舊背著她的小包，一起走出了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