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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何人躲藏?(1 / 2)


兰公主是宁王的人,这一点晋王很清楚。

何况现在兰公主下落不明,他们留在京城不会有好结果,倒不如趁乱与宁王一起离开。

宁王也是需要他们的。

需要他们作为路引,带他去楼兰。

宁王点了头后,一行人从驿馆小院的后门出了街,朝着北城门而去。

为了尽快离开京城,便选择纵马而行。

沈风斓却怎么也不肯上马,只是捂着小腹不断后退,目光如沉水。

“不行,萧太医说我不能骑马,我的孩子不能有事。”

她倒退着朝身后走了两步,没有人敢阻拦,也没有人愿意阻拦。

一个胎像不稳的孕妇,跟着他们亡命天涯,这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别说一路上风霜雨雪她承受不住,便是从驿馆策马到北城门短短的距离,她腹中的胎儿都有可能死去。

“殿下,她说的对。这样下去母子具亡,反而耽误了殿下的时间。殿下,咱们快走吧!”

亲近侍卫劝说着宁王。

几个楼兰使臣也急着劝说他,“殿下,快走吧!你要带着她,就是让她死啊!”

在密道之中,他可以抱着沈风斓走,让她不至于在黑暗中摔倒。

可在马上,他如何护得了她周全?

宁王静默不语地看着她,空气仿佛都凝滞了起来,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属于他和沈风斓的时光,走到这一刻,就真的再也走不下去了。

沈风斓以手护在身前,沈风翎紧紧地缠着她的手臂,让她几乎难以呼吸。

“放手……”

她安抚似的拍了拍沈风翎的手,而后顺着驿馆后院的墙,慢慢地坐了下来。

“我哪都不去。殿下若是非要带我走,那就带走我的尸体吧!”

她从袖中摸出一把金剪,轻轻巧巧地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面上还带着笑意,眼中却一片冰冷。

这把金剪是她在宁王府的小院里拿到的,藏在袖中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这下果然用到了。

“我知道,再艰难的境地,你也不会寻死的。”

宁王看着她手中的剪子,那剪子太过锋利,抵在她白皙的脖颈上便现出了血痕。

“是啊。”

沈风斓弯了嘴角,嗤笑一声。

“可我沈风斓这辈子最恨受人威胁,殿下若非要我们母子一尸两命,随你死在逃亡的路上。那我不如死在这里,至少收尸的时候,说不定还能有人认出我来,送我回晋王府。”

就算死,她也不想死在宁王的身边。

她冷笑的神情仿佛刺痛了他,他双手握紧成拳,一时进退两难。

带她走,或许会害死她。

不带她走……

他如何甘心?

占有和爱不能两全之时,最考验人的意志。

“殿下!”

耳畔依稀传来喧哗之声,分不清是盗匪流寇的声音,还是晋王的人马。

侍卫高声呼喊他,他必须做出最后的决定。

“沈风翎。”

忽然被叫到名字的沈风翎,朝后瑟缩了一下,躲在了沈风斓的身边。

宁王面无表情道:“扶她进去,报上身份,驿馆的士兵会护你们安全。”

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放弃了心中的占有欲。

像是怕自己会反悔似的,他撂下这话,转头便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朝着北城门而去。

身后一众使臣和侍卫快马跟上,扬起了一阵烟尘。

“咳咳……”

沈风斓舒了一口气,却被烟尘呛到,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二姐,二姐你没事吧?”

沈风翎打量了四周一眼,试图把沈风斓扶起来。

“对了,安胎药,你袖子里不是有一瓶安胎药吗?”

她把沈风斓扶进驿馆的后院,在井台边上坐了下来,随后在她衣袖中翻找。

果然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白瓶。

她正要打开喂沈风斓吃药,忽见沈风斓目光怪怪地看着自己。

“二姐,你怎么了?是我啊,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

她当然知道这是沈风翎。

只是觉得她如今的神态,和从前完全不同了。

从前她不会搂着自己,更不会对自己这么关心,更不会叫那一句二姐叫得如此自然……

沈风斓不禁一笑。

“我让你好好待在晋王府,王府中的侍卫我几乎都没有调动,只带走了二十几个人罢了。宁王他们是如何抓到你的?”

沈风翎虽不知她为何提起此事,却十分羞愧。

若非是为了保护她,沈风斓完全可以把晋王府的侍卫都带走,岭南之行或许会更顺利一些。

不至于像如今这般,怀着一个胎像不稳的孩子。

以她在晋王府的金尊玉贵娇养,怎么可能胎像不稳?

唯一的可能便是,在岭南受了太多的伤。

“不是他们进府抓我的,是我自己笨,我蠢,我又蠢又坏!”

沈风翎提起此事,想到自己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道之中那两个月,整个人几乎要崩溃大哭。

她把如何被丫鬟诱骗出府,再如何被那丫鬟用迷药带走,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风斓。

话说完了,眼泪也落下来了。

想到沈风斓身子不适,她忙擦干了眼泪,把小白瓶里的药丸倒了出来。

“二姐,你先吃颗药吧,先别说话了。”

沈风斓忽然从井台上站了起来。

“二姐,你……”

她看起来丝毫不像方才在宁王面前那么虚弱,反而气定神闲的,只有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

“不用吃安胎药了,我的孩子好得很,方才只是骗他们的。”

大概是沈风斓底子好,又或者真的是有神佛保佑。

她怀着云旗和龙婉的时候,也受尽了波折,孩子却生得很轻松。

生下来之后,对于云旗是不是傻子的问题,也折腾了好一番。

事实证明,孩子不仅平安健康,还早慧异常。

而现在肚子里这一胎,就更加稳健了。

在岭南跋山涉水,受伤、爬山崖、钻树林……

除了闻见腥气恶心呕吐之外,竟再没有一点不适。

那瓶药的确是安胎药,不过是萧太医自己做试验的,想试试丸药的安胎药效果会不会比汤药好。

沈风斓顺手拿了一瓶,故意在宁王面前说自己胎像不稳。

防的就是他非要带自己离开。

以她对宁王的性情了解,这个人自小生活不安,心中已经埋下了极深的阴影。

这种阴影,往往让人偏执。

她的确想尽自己的一番力平息这场战事,却也不能完全不为自己的考虑。

没想到她的考虑,到底还是派上了用场。

沈风翎瞠目结舌。

“二姐,你方才那个样子,是……是装的?”

沈风翎不敢相信这话。

她方才见着沈风斓那副模样,生怕她的剪子一偏,真的会伤到了自己。

心里顿时便提了起来,就怕宁王非要带她走。

没想到,她竟然是装的?

能骗得过宁王的眼睛,这样的演技,若是想针对自己,只怕自己早就尸骨无存了……

念及此,沈风翎忽然后怕了起来。

她一直以来处处嫉妒攀比,沈风斓不但没有在意,反而还在关键的时刻救她。

不论是她拒婚那一次,还是这一次。

“嗯。”

沈风斓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忽然听见前院的声响嘈杂了起来。

沈风翎不禁又瑟缩到她身上。

“你去把后院的门堵死,万一那些流寇真的闯到驿馆来,以免腹背受敌。”

方才沈风翎扶着她进来的时候,双手都在她身上,没能把后门关上。

只是用身子一顶,虚掩上罢了。

沈风翎一听连忙点头,跑去把后门堵死。

门刚堵上,便听到了前头的脚步声响,一群士兵涌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楼兰使臣呢?”

小院里大大小小几十个楼兰使臣,还有他们的护卫们,居然全都不见了。

而这两个女子分明是陌生面孔,并非楼兰人。

沈风斓上前一步道:“我的晋王侧妃沈氏,这是家妹太师府三小姐。而今前院的态势如何?”

这些士兵还能想到到后院来警戒,想来前院问题不大。

那为首的士兵一听这话,双眼中放出神采。

“原来是沈侧妃娘娘,属下失礼了。隔着胡同的南侍郎府上受了盗匪侵袭,南侍郎派人来驿馆求援。可是咱们驿馆之中兵力也只是堪堪够用,如何能帮得上忙?所以馆驿使大人命我们到后院布置兵力,以防那些盗匪翻墙过来。”

“南侍郎?”

南姓本不多见,这京中的侍郎,也是两只手可以数的过来的。

沈风斓一听便知,这说的是南青青姊妹的府上。

南青青自然是在福王府,可南子衿想必还在南府!

她不能坐视不理。

“去把你们馆驿使叫来,我亲自同他说!”

沈风斓重又坐回井台上去,双腿一敛,广袖一拂,一抬眼气势逼人。

仿佛她坐的不是粗糙的井台,而是一方雕龙画凤的金座。

那士兵见状一愣,随后连忙躬身行礼。

“是,属下这就去!”

不一会儿,面白微胖的馆驿使气喘吁吁地跑来,一眼便望见了沈风斓。

士兵说沈侧妃在驿馆里头,他还不信。

晋王殿下的侧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驿馆里?

他也没见过沈风斓,只看那容貌体态和气势,便知道八九不离十了。

“下官见过沈娘娘,此地危险,请娘娘移步到屋中躲避。”

他也顾不得问沈风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了,只知道沈风斓要是在驿馆有个好歹,晋王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这满京城谁不知道,那是晋王殿下的心肝宝贝?

“馆驿使可曾听过唇亡齿寒?隔壁的南府正在被盗匪袭击,一旦盗匪杀尽了南府的护卫,下一个便会到驿馆来。倒不如趁着现在,两府的兵力合一,或许能击败盗匪也未可知。”

那馆驿使没想到,沈风斓不但不顾着自身的安危,反而要让他派人去南府营救。

这怎么可能?

他忙道:“娘娘,这万万不可啊!盗匪劫了南府之后,得到了钱财自然就会离开。而我们驿馆之中还有许多位官员,还有娘娘,不能没人保护啊!”

沈风斓严厉地扫了他一眼。

“大人是怕我没人保护,还是怕你自己没人保护?!”

这话一下子戳中了他的心事,他一慌张起来,不知如何应对。

“你……你到底是不是沈侧妃?本官看你或许是个冒牌货,是盗匪的同伙!”

他恼羞成怒,指着沈风斓胡言乱语了起来。

众士兵看向沈风斓,再看向馆驿使,心里跟明镜似的。

不是沈侧妃,还能是谁?

盗匪的同伙若是有这般美貌,这样的气度,何必要做盗匪呢?

京城是天子脚下,这些士兵就算没见过沈风斓的真面目,也不是没见过大家小姐是什么样子的。

眼前女子的品貌气度,与那些贵族小姐相比,丝毫不差。

沈风斓嗤笑了一声,从怀中拿出了一块九龙佩。

“你们或许没见过我,但是晋王殿下的信物,总该认得吧?”

这是在先前宁王给她扳指的时候,轩辕玦一时吃醋给她的。

说是有了这个信物,晋王府名下的所有产业随她取用,所有人手都可以调动。

随便用这块九龙佩,换走了她随身佩戴的那块翡翠玉玦。

没想到此物竟然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唯有皇室宗族之人能用龙纹装饰,何况这块玉佩上头,整整雕刻了九条龙。

这可不是一般的皇室宗亲能用得上了。

有这件信物,她的身份昭然若揭。

那馆驿使无话可说,只好跪下见礼。

“娘娘恕罪,下官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如今是非常时期,唯恐出事罢了。”

沈风斓朝他笑了笑,打了一个巴掌之后,决定给他一个甜枣。

毕竟他是馆驿使,是这驿馆里头的主官,这些士兵全都由他调遣。

“不知者无罪,馆驿使大人快快请起吧。其实大人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若是我能保证诸位大人的安全,大人是不是就可以派士兵去南府相救?”

馆驿使一愣。

士兵一共就这么些,派去南府,守驿馆的人就少了。

还能有什么办法?

沈风斓使了一个眼色,沈风翎会意,走到井台边上把密道的入口掀了起来。

“诸位大人躲进这个密道,那些盗匪是不会发现的,这样驿馆就不需要那么多士兵保护了。馆驿使大人,你说对吗?”

这个密道一掀开,众人都十分诧异。

然而眼下不是细问的时候,那馆驿使连忙命士兵把几位官员请来,众人纷纷钻进了密道之中。

馆驿使自己正想钻,忽然看到沈风斓笑吟吟地看着他,这才回过神来。

“快,你们都去南府帮忙,务必保证南大人的安全!”

沈风斓忙道:“南府有一位小姐,你们多往闺阁之中查看,若是见到了她便带她来见我。另外再派一小队人马去宁王府找晋王殿下,他自会分派兵马来此处相助!”

他这话一出,众人心中便有了数。

今夜京城血流成河,那是晋王与宁王之间的争斗。

而沈风斓却信誓旦旦,说让他们去找晋王,他一定会分派兵马来相助。

这不就意味着,今夜的战局,是晋王胜了吗?

一瞬间,他们看向沈风斓的目光,又变得不同了。

先前是看晋王侧妃的目光,而今是看未来太子妃的目光,乃至是……

未来的皇后。

“还不快去?!”

她眉梢一挑,不怒自威,一双美目幽谭般深邃。

士兵们领命朝着南府而去,沈风翎也搀扶着她,回到了那处密道之中。

密道的入口盖上,仿佛只是井台边上一块青石,古朴静谧。

……

此时的宁王府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不但没有找到宁王,沈风斓也不见踪影。

轩辕玦亲自在宁王府坐镇,听着各方消息来报,脸色越来越黑。

好,好个宁王。

他既竟然连逃命都要带上沈风斓,明知道她身怀有孕,还非要把她带上。

这到底是爱她,还是想要她的性命?

哪怕萧太医说她胎像稳固,可她又怎么经得起策马颠簸,和昼夜不眠的奔逃?

他气得一拳打在了桌上。

早知道会如此,哪怕沈风斓怪他,他也不会让她孤身入城。

“报!殿下,没有找到沈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