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头开着暖气，窗一般都会开着通风，所以声音很清晰地传了出来。

  池叶在道馆的时候，教练说，在学功夫之前要先学做人，人要坐得端行得正，坦坦荡荡的，这样功夫才会正气，不然还没开始比试，就先输了一头了。

  偷听这回事，如非必要，她是看不上的，她池哥做什么还需要靠“偷偷”这件事来呢？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果里头说的事跟她无关……

  池叶对自己发誓，立马掉头就走，绝不带犹豫的。

  但是，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办公室里的话题，一定是和她“作弊”这件事有关的。

  池叶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自己的名字。

  “池叶同学这件事……”

  是那个中年男人。

  池叶屏着气，整个人都贴在了墙上。

  教导主任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恭敬：“张校长，您看……”

  池叶张了张嘴。

  怪不得有点眼熟呢。

  十四中是名校，平时的在校时间不太会浪费给领导讲话之类的，就算有什么动员性的广播啊、年级大会啊，一般都是教导主任出来说。

  校长是个老头，带着金丝眼镜，平时倒是经常在学校出现，看着乐呵呵的，大多数人都认识。

  但是十四中有三个副校长，一个是化学教研组的组长，另一个是奥赛班的负责人，这两个都是经常出现的。

  还有一个副校长，就是里面的中年男人了。

  池叶会觉得眼熟，只是在艺术汇演的时候，见他坐在了第一排——还有就是出现在了学校的宣传手册上。

  如果说她再把宣传手册看得仔细点，就会发现，这个张副校长，是海城历史会考命题组的教授。

  他平时基本不出现在学校里，突然过来关心学生作弊的事，实在是让教导主任觉得匪夷所思，甚至有些诚惶诚恐。

  “主任不用管我，还是先问问学生，这么严肃的事情，不能诬蔑了学生，寒了人家的心才好。我对你是很放心的，只是受朋友之托来看看而已，当我不在就好。”

  说是这么说，但是有领导在旁边看着，连蔡老头都比之前严肃了好几个度。

  “方嘉怡，你说说吧，你还是坚持看到了池叶的小抄掉在地上了是吗？”

  方嘉怡的脸色憔悴得不得了，比之前看起来还要更可怜的样子，一看就是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被蔡老头这么一问，她没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对、对不起，老师……是我……我骗人了……”

  旁边站着的卫真真脸色一变。

  “是……是别人给我的纸条，我……”

  蔡老头气得抖了抖胡子，“别人是谁？为什么要让你陷害池叶？”

  方嘉怡捂着脸蹲了下来。

  好久好久，她才带着哭腔，轻声道：“是卫真真。”

  卫真真终于忍不住尖叫了起来，“你胡说八道！”

  方嘉怡却再也不说话了。

  外头偷听的池叶已经握紧了拳头。

  教导主任的表情也不太好看：“卫真真，你为什么要陷害池叶呢？”

  卫真真的白莲花人设总算是破裂开来，她喘着气，也开始抹眼泪，“老师，她胡说的！陷害作弊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我说了她就会去做呢？这……这、这也说不通啊……有可能是池叶跟她串通一气要来诬陷我呢？我入学的时候，池叶就很凶，还踹翻了凳子，她这么讨厌我……”

  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要不是蔡老头已经拿到了证据，可能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你们几个都先出去，卫真真留下。”

  池叶一听，连忙躲到了拐角的地方去。

  没一会儿，李一帅扶着哭得站不起来的方嘉怡走到了办公室外面。

  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卫真真突然爆发出了尖利的大叫声：“……不是我！”

  ……

  蔡老头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把手机还给了李一帅，挥了挥手，“你们俩先回教室吧。”

  李一帅的表情非常奇怪，“那……卫真真呢？”

  蔡老头什么都没说，“你们先回去。”

  等李一帅和方嘉怡离开后，池叶才小心翼翼地挪了回去，靠着窗户继续偷听。

  还是张副校长在说话：“主任，如非特殊情况，我们学校应该是不接受转学生的。这位同学的中考分数并不能够到我们的分数线，却在高二突然转入我们学校，这件事还是要好好查查。我虽然不在学校，但是还是关心我们学校的，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还是要斟酌一下才好！不然十四中也不能盘踞海市第一高中这么多年了，你说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