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九月初一

  劉文軒看到這個小姪子的小動作，有點兒想笑，這個孩子很是聰明無比。上一世，他應該是在明年六月的江東地震裡，被房上木頭砸傷頭部，因而變得癡癡傻傻的，後來如何劉文軒就不知道了。

  蘭姑娘也看到劉子楓的小動作了，她撇了撇嘴角，真丟人！一點點果脯就可以把這個弟弟騙走了，這樣的弟弟如果是在外面被人騙怎麽辦啊！她扭頭小聲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劉文軒。

  劉文軒邊聽一面沖蘭姑娘竪起大拇指表示贊賞不已，蘭兒說的對，是要警告一下這個姪子了。

  劉文軒也小聲在蘭姑娘耳邊兒說了幾句什麽，就見蘭姑娘的眼睛彎了起來，笑意盈盈看著在不遠処站著的劉子楓。

  劉子楓還不知道他被人給惦記上了。

  這時候，張面條已經將包了果脯的黍米面，做成了十幾個小饅頭，放進籠屜裡。另一邊的爐灶上的鍋早已燒開了，就等著往上面放籠屜了。

  廚房的一邊，幾個人在包今天晚上要喫的兩種餡料的包子。

  由於有三個主子在一旁看著，廚房很靜，是那種不聞人語聲的靜。

  又等了一會兒，那一籠屜黍米面小饅頭就出鍋了。

  張面條把黍米面小饅頭從籠屜裡取出來，放在四個青瓷碟子裡，再將四個碟子放進兩個食盒，叫他的一個徒弟提上，跟著四爺送到內院去。

  第二天下午，劉子楓下學後沒有廻家，剛開始也沒人著急，小孩子貪玩些而已。可是到了天黑還沒廻來，就急壞了家裡人。

  大太太武氏急著催人出去四下尋找，又說要去官府報官，讓官府幫忙四城裡尋找尋找。

  大爺劉文博倒不是很急，他說家裡人先找找，實在不行再去官府，因爲跟著劉子楓的小斯也沒廻來，這讓劉文博放下不少心。

  又等了一刻多鍾，不到兩刻鍾的樣子。大少爺劉子松帶著劉子楓廻來了，他從劉家莊廻來的路上，遇到了劉子楓和他的小斯，就一起廻來了。

  劉文博看見讓一家人都在擔心的劉子楓，心裡的氣兒就騰騰的往上漲，“下學不廻家，你跑城外做什麽去了？”

  劉子楓支吾了半天才說道：“我放學後本是要廻來的，可是……路上撞到一個人，他抱著一個罈子，差點被我打繙了。我……我聞到裡面裝的是果脯，就問他在哪裡買的，他說是在城外一個老漢那兒買的，我就……我就跑去城外看看，可是怎麽也找不到他說的那個老漢。我就往廻走，路上遇見大哥哥的馬車，就一起廻來了。”

  劉文博氣的把手裡的茶碗頓在桌上，發出一聲砰響，“你就知道喫嗎？家裡少你喫的了，一點子喫食就把你勾到不知什麽地方去了，你的臉呢？”

  “是他騙我的怎麽能怪我。”劉子楓小聲嘀咕了一句。

  “你還有臉說。”劉文博的手拍在桌子上，發出一聲威懾人心的響聲。

  劉子楓廻到家裡就被劉文博訓斥了一番，又打了他十竹板的屁股，才放他廻房休息，這也算是小懲大戒了。

  劉文軒在外面閑逛一陣才廻到家裡，這時劉子楓也已廻屋休息了。劉文軒在上房聽劉文博說劉子楓如何不知道外面的兇險，如何被人騙了還不自知，又是如何出言頂撞於他的。

  劉文軒說劉子楓年紀小，長大些就好了等等寬慰的話，讓劉文博不要太過憂心。又說了些閑話兒，劉文軒就告辤廻自己的院子去了。

  劉文軒廻到院子，雨墨就迎上來說蘭姑娘在書房裡等他，他就進了書房，看見坐在那裡發呆的蘭兒，就說：“心疼了？”

  蘭姑娘聽見聲音，頭也不擡的說：“嗯。看見爹使勁的打，他哭的那麽大聲我就後悔了，我是不是很壞？如果不找人騙他就好了，爹爹就不會打他了。”

  劉文軒坐下來，說道：“你不用想那麽多，你也是爲他好，打他幾下，讓他長點兒記性不好嗎？”

  “也是。”蘭姑娘擡起頭看著劉文軒，小姑娘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她又說：“四叔，娘說九月初一去鏡台寺燒香，爲你祈福，希望你能考上十二日的縣試，你跟我們一起去不？”

  劉文軒想了一下，說：“好，我那天向先生請個假，跟你們去散散心。”

  “好呀，那……四叔。我廻去和娘說一聲兒。”蘭姑娘說著就站起來往外走，走到門口停下來，廻身說道：“四叔，你能不能把未來的嬸嬸叫上，我想看看四嬸嬸長什麽樣，可以不？”

  劉文軒被蘭姑娘問的怔了怔，他想了一下才說：“不知道她去不，試試看吧。”

  “嗯……好。”蘭姑娘也不強求，她把這個想法和姐姐說了，姐姐就說她不要想一出是一出的，未嫁的新人是不能長見四叔的，那樣會顯得女子不穩重，婦德有虧，到時候嫁進來也會被看輕的。可是，她就想看看未來的嬸嬸是怎樣一個人，是不是像爹說的那樣美麗端方。

  她就是好奇嘛！就被姐姐訓了有小半個時辰，她氣不過，想著四叔肯定有辦法見到未來的嬸嬸，和四叔說說未必就不成，果然，和四叔一說就好了。

  劉文軒看著蘭姑娘走出去了，他站起來到門口，見雨墨跟著送她廻去，身影消失在月亮門外的暗影裡，他又站了一會兒，才轉身走至書案後坐下來，他從旁邊拿了一張裁好的宣紙，拿筆蘸墨落筆：

  九月初一日，請卿往鏡台寺爲我祈願，願我縣試得過，我之願也。——劉文軒書

  …………

  轉眼不幾天就是九月初一，早早的不到卯時，劉文軒就起來了。雨墨幫他收拾妥帖，問道：“四爺，要不要先喫點兒什麽？到鏡台寺喫素齋還要一個多時辰呢。“

  “不用了，到寺裡用素齋吧。”劉文軒把桌子上銀錢荷包放進懷裡，擡腳向外面走，上一世的他是不信鬼神的，他的魂魄廻來這幾年，他對神鬼也多了些敬畏之心。

  雨墨看看天色，難得今天晴了，不然還去不成呢。送劉文軒出了院門，雨墨就準備廻去和張媽收拾屋子了，劉文軒卻轉過身來，問：“你要不一起去？”

  雨墨先是愣了一下，馬上就開心的說：“我可以去嘛？”

  “嗯，你去問下張媽，看她去不。”

  “好。”雨墨歡快的就往院子裡跑去。

  又站著等了一會兒，雨墨就出來了，小姑娘換了一身鮮亮些的衣服，手裡拿著一把彩繪的油紙繖，她走到近前說道：“張媽說她不去了，讓我照顧好四爺。”

  “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