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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姐,你东西忘了第5节(2 / 2)


  纪然看得好笑,按亮手机偷拍了一张。

  这时,司机突然来了个急刹,纪然救援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她的额角撞在车窗上。

  撞得有点重,阮默默直接痛醒了过来,她捂着额角低呼了一声,对上纪然那双还没来得及收起笑意的眼睛。

  果然又被嘲笑了!

  阮默默气哼哼地揉了揉,索性身子往前趴在前座的椅背上继续睡——反正最丢脸的一幕已经被他看到了,再丢脸些也没什么了!

  这么想着,她心安理得地睡了过去。

  方才她是坐得直直的睡的,纪然不好动手,现在她趴了下去,他就伸手越过她,把大敞开的车窗拉拢,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缝隙,送来丝丝缕缕凉凉的风,吹得阮默默的发尾在空中打旋儿。几缕发丝落在了她脸上,似乎是有点痒,她随手扒了扒,却没扒下去,她咂咂嘴,继续睡。

  纪然的眉眼瞬间温柔得不成样子,他伸手将她的发丝拨到耳后,就这样看着她沉静的睡颜,陷入了回忆。

  他第一次见到阮默默是大一入学的那一天。他初中起就住校,没有父母陪同也能将自己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所以他拒绝了父母送他的提议,独自来学校报到。c大的新生接待很人性化,他一下公交就看到了一块高高举起的,写着“东方语系”四个字的牌子,他走过去,对举牌子的学长报上了姓名和专业,学长立刻安排了另一个学长来带他去接待处。

  学长将他带到接待处,对一个背对着他们的女生喊道:“阮默默,快来接待一下你们专业的学弟!”

  “哎!”她应了一声,然后才转过头来,束起的马尾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她对他们笑弯了眼睛,“这就出来。”

  说完她迈开长腿,轻松地跨过面前的障碍物,来到他们面前,笑着问道:“学弟叫什么名字啊?”

  她的模样很亲切,细眉大眼,琼鼻粉唇,身形纤瘦,腰背挺直,站姿亭亭,同样是土得掉渣的翔黄色系服,穿在她身上看着似乎要顺眼许多,笑脸也是灿烂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人觉得生硬,也不会让人觉得过分热切。

  纪然扯了扯嘴角:“纪然。”

  “学弟就交给你了,我先回校门了,老徐那里需要我。”学长说道。

  “好,”她点点头,声音温温柔柔的,“辛苦了。”

  然后她转过头,看他身后没跟着人,问道:“学弟是一个人来的吗?”

  “嗯。”

  她打量他一眼,说道:“我先带你去交费注册报道,排队要花不少时间,你可以先把行李放在这里,我们的人会帮你看着的,行吗?”

  她的声音细细的,语调也柔柔的,好像一点棱角都没有。仔细听还带着点哑,这是因为她已经在这个地方忙碌了一整天,接待了不知道多少个新生了。

  纪然很无聊地想道:这个学姐好温柔。

  他从善如流地点头,问她:“放在哪里?”

  阮默默带他走到一个正在埋头做记录的学姐面前,敲敲她的桌子,说道:“阿宓,放下行李。”

  那叫阿宓的学姐抬起头,相貌竟也是出乎意料地好。她从抽屉里抓出一对牌子递给阮默默,皱眉,嗓子嘶哑得有些难听:“不是让你休息着让那些下午才来的人去带吗?跑了一天不觉得累?”

  “好好好,带了这个我就不带了,你快别说话了,待会儿回来了陪你去买润喉糖。”她说着,把一个牌子系在纪然的行李上,另一个递给他,“凭牌子取行李,可别弄丢了。”

  纪然把牌子套在手上,没说话。早就听说c大语院的姑娘质量高,开学第一天他就见了俩,古人诚不我欺。

  排队报名花了大概一个小时,纪然以为阮默默会去做点别的事,可她并没有,她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报到缴费这栋楼是用来做什么之后就站在一旁,他不爱说话,她也没有主动找话题,安静地站到他交完费出来。

  看着他出来,她想了想,说道:“本来接下来应该拿了单子去领床上用品的,但你的东西多,我一个人又帮你拿不过来,所以我先带你去把寝室看了东西放了,再去领床上用品。好吗?”

  行吗?好吗?

  学姐一向这么好脾气地征询别人的意见吗?

  纪然笑了笑:“行。”

  阮默默就带着他去取了行李,往宿舍走去。一走出南湖那块小空地,她就尽职尽责地为学弟介绍起沿路的建筑来。

  这么说了一天,难怪嗓子会哑了。

  纪然忍不住侧目去看她,她白皙的双颊上飘着红晕,额角和鼻尖布满了细细的汗珠,鬓边的发丝早就被汗水浸湿了,显得有些狼狈……尽管如此,她仍然耐心而细致地告诉他:“三食堂的饭菜是最好吃的,也离我们的教学楼最近。一食堂的饭菜最难吃,我只有军训的时候吃过,你们军训应该也会被安排在一食堂统一就餐,要是吃不惯的话你可以偷偷溜号……就是不知道教官对男生排管得严不严,以前我们教官对我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她尽可能地将自己的经历分享出来,尽管这一天下来她已经说了十几二十遍了,但这是让新生们尽快融入新环境的最好方法。

  可能是实在难受,她有时说到一半就停下来,要么咽咽口水,要么轻咳两声,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下去。

  每每听到她小小的咳嗽声,纪然的心就会紧一下,他其实挺想让她别讲了,休息一下吧,却又怕自己不会说话,让她以为他是嫌她吵了,只能忍着。偶尔会看到新奇的东西,他也忍下提问的*——虽然不能阻止她说话,但至少能让她少说点话。

  大概是他一直不搭腔让她以为他不感兴趣,渐渐地她就没说了,沉默地走在他身旁,别人或许会觉得这种沉默太尴尬,纪然却暗自松了口气,然后又觉得自己这个念头挺搞笑的。

  带他走完全部流程,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对他说了今天、也是接下来的一年半中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这样了,奔波了一天累了吧,早点休息。祝你在新学校中过得愉快。”

  他弯了弯嘴角:“谢谢学姐。再见。”

  明明一句“谢谢学姐”就够了,他却加了一句“再见”。

  因为他真的蛮期待和她再见的。

  可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没见到过她,她不是辅导员助理,不会来带新生班的自习;她是学生会的干部,有课没课都很忙;她下学期就要考专四了,对学习抓得很紧。

  一个在一楼,一个在三楼,一个从这个入口进教学楼,一个从那个入口进教学楼,一个学期打不上照面是很正常的事情。

  也就是说,第二次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大一下学期的事情了。

  当时他从二楼的辅导员办公室里出来,途经学生会活动室,忽然听见里面响起了一个他熟悉又不熟悉的声音。

  熟悉的是音色,不熟悉的是音量和音调。

  他往里面看了看,果然看到阮默默就在里面,她两颊通红,眉头紧皱,一手拿着一份卷起来的文件,一手叉腰,一副很生气快要气炸了的表情。

  他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暗矬矬地躲在门外偷听,很快就听出了她生气的原因:最近有活动要用到展板,做展板很累,所以她特意安排了五个女生负责,其中四个没做多少就嫌累,把活儿都推给了剩下那个人。她无意中撞见那个女生一个人做展板后,不轻不重地说了那四个女生几句,结果那四个女生不但没有悔过之心,还在活动群里开了匿名冷嘲热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