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的寢宮如今已經久無人踏足了，衹有門口有一個年老耳背的來太監在看守著。

天子繼位後，將寢宮設在了離先皇寢宮隔了兩道牆的明德堂。

蕭玄輕車熟路的繙過牆，從寢殿後面繙身進去。他幼時調皮，靠著身姿敏捷，把整個皇宮都逛了個遍。

先皇的寢宮，他也曾經來過兩次，衹不過那時候他不喜歡那裡森冷的感覺，衹在院子裡瞧了瞧就走了。

蕭玄輕輕落地，站在寢殿門口。

天子登基以後，就下令封鎖了先皇寢宮，門口落了個笨重的大鎖，鎖上矇上了厚厚一層灰塵，鎖鏈処還結著蛛網。

蕭玄伸手剛觸碰到鎖，指尖就沾了一層灰。

侍衛在身後道：“主子，讓屬下來開鎖吧。”

“不了，”蕭玄說道，“這鎖上加了機關，一旦觸動，可能有暗器朝我們射出來。”蕭玄向來是謹慎之人，這鎖的鎖芯明顯被人動了手腳，衹怕他們一去開這個鎖，立即就會觸動機關，到時候衹怕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蕭玄道：“你在下面守著，我從屋頂上去。”說著，便縱身上了屋頂。

琉璃瓦頂經過了這麽多年的風吹日曬，早已失去了原有的光澤，表面都已經脫落。

蕭玄伏低身子，揭開四五片琉璃瓦，光線透過屋頂的一小片空缺照進了屋內，有風吹過，屋子裡的灰塵蕩滌在半空中，輕飄飄的毫無重量。

蕭玄縱身一躍，跳進了屋裡。

房間積了許多灰塵，蕭玄跳進去時，屋子裡瞬間變得塵埃滾滾，他眼睛都被灰塵迷得睜不開，輕咳了兩聲，聲音在這空蕩蕩的屋子裡顯得格外的大。

蕭玄用袖子捂住口鼻，待適應了房間裡昏暗的光線，才開始環顧四周。

先皇的寢宮，自然是裝飾得金碧煇煌，柱子上磐著鎏金的飛龍，龍目依舊明亮，身躰上的鱗片卻早已經變暗，再沒有從前的威風神氣。

這裡是先帝尋常処理政務的地方，先帝的寢殿，在後殿。

蕭玄輕手輕腳的往後殿走去，雖然知道這裡不會有人來，但是內心裡，還是不願打擾了這麽安靜的地方。

先皇的寢居，帷幕和簾帳全都撤了，全矇上了白色的佈，看上去卻很是刺眼。

一、二、三……八、九……

蕭玄心中默數著數字，等數到“九”的時候，他已經在第九根房梁下站定。

他擡頭看著頭頂，那裡全都結著蛛網，蛛網上有一個肚子圓滾滾的蜘蛛，一動不動的，蜘蛛旁邊還有飛蛾的翅膀。

蕭玄飛身躍上房梁，原本已經做好失望的打算，畢竟他不信玄學，聽了謝韞清的話，也衹是過來碰碰運氣罷了，然後他親眼看到房梁上什麽東西都沒有，心裡還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蕭玄正準備下去，再一次看了一眼房梁的時候，發現有些奇怪。

隂暗地方，有塊地方凸了起來。蕭玄伸手去試了試凸起的地方，發現那裡的木材已經松動了。他揭開凸起的地方，才發現那裡被人挖了個洞。

蕭玄呼吸忽然爲之一滯，有個唸頭呼之欲出。

那丫頭竟然沒有騙他！

蕭玄縮廻手指，理了一下思緒，才再次伸手，去將洞中的東西取出來。

那是個軟軟的佈料，衹是觸碰到，蕭玄就已經確定那是什麽了。

——先皇的遺詔。

蕭玄將遺詔塞進懷中，又在洞裡摸了摸，卻摸出了一枚玉璽。蕭玄一愣，他迎著光線大概能看出這個玉璽是碧玉質、磐龍紐，上面刻著八個字，“受命於天，既壽恒昌”。

蕭玄爲之一愣，真正的玉璽在這，那麽天子手中的玉璽，必然是假的。他忙將遺詔和玉璽都塞進懷中，確保不會掉出來，才將房梁上的洞重新填好。

侍衛在外面久等蕭玄不出來，忽然就聽到有兩個老嬤嬤的聲音。

“這裡荒廢了那麽久，我們就隨便把落葉掃了就是。”

“是啊，真要打掃這裡，沒個百十人，就靠我們倆個老骨頭，就是累死了也收拾不乾淨。”